高原鼠兔的外形酷似兔子,身材和神态又很像鼠类,故而得名。实际上,鼠兔是“兔”而非“鼠”,属于兔形目、鼠兔科、鼠兔属,主要分布于青藏高原及其周边地区。化石证据显示,高原鼠兔的进化史长达3700万年,在鼠兔属中是非常原始的一种。所以,高原鼠兔称得上青藏高原上“最古老的原住民”之一,很好地适应了高寒、低氧等极端环境。
鼠兔是草原生态系统重要的组成部分。首先,鼠兔对于维护生物多样性有着重要作用,是青藏高原狐狸、棕熊、狼等食肉动物和猛禽的主要食物,鼠兔洞穴为授粉昆虫、雪雀、松鸭、蜥蜴等躲避糟糕天气,提供了天然“避风港”。其次,鼠兔让草场更健康,它吃掉牛羊不吃的毒杂草,通过打洞让土壤变得更松软,容易储存水分,将地下矿物质翻到地表,鼠兔粪便也有很多养分,使鼠洞周围的草长得更好更壮。所以,鼠兔是高原生态大家庭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使枯寂的草原十分灵动,给草原、其他动物甚至给牧民带来了很多好处。
但鼠兔不幸背负了一个不甚光彩的学名,长期以来人们认为鼠兔破坏了草场,还与牲畜争食,就把草场退化的重要原因归结到鼠兔身上,用毒药大规模灭杀鼠兔,其处境令人担忧。后来研究发现,在高原鼠兔得到控制的地区,牧场产草量并没有明显增加。而健康的草场上是没有“鼠害”的,丰茂的植被会遮挡视野,并非鼠兔适宜的生存环境,反而正是退化的牧场吸引了它们,才导致了数量激增。所以,鼠兔只是草原退化的风向标,而非“主谋”。反而,盲目灭鼠会破坏生物多样性,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灭过鼠的草原上,那些与高原鼠兔相伴而栖的鸟类少了,以高原鼠兔为食的天敌动物少了。有识之士指出,灭鼠变成了一件“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诚如学者所讲:“钱烧了,生物多样性丧失了。”
灭鼠造成的直接后果是高原鼠兔的种群密度大幅下降,在连续实施灭鼠活动的草场,高原鼠兔的种群数量仅为灭鼠前的5%。如果鼠兔真的被灭绝了,没有了鼠兔的青藏高原又会怎么样呢?在北美大草原上,曾生活着草原犬鼠,它在生态系统中扮演了与高原鼠兔相似的角色。然而,美国政府和牧场主以“草原犬鼠侵占了牲畜的牧场”为由,给草原犬鼠定了罪,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实施了大肆枪杀和毒杀。那时草原犬鼠尸体堆成了山,分布范围缩减了98%,深陷灭绝危机。当时草原犬鼠被大范围灭杀以后,其主要天敌黑足鼬也基本上消失了。之后,保护机构在动物园饲养草原犬鼠,试图重新让它们回到大自然。今天,我们如果真把高原鼠兔像草原犬鼠一样灭了,也一定会重蹈美国草原犬鼠的覆辙。
草原灭鼠运动,从20世纪50年代末期开始,持续至今已有半个多世纪,灭鼠项目在内蒙古、新疆、四川、青海等牧区被广泛实施。灭鼠措施多种多样,化学灭鼠、器械灭鼠、生物毒素灭鼠、培育天敌灭鼠和不育技术灭鼠等等。2022年3月中下旬,媒体报道了某地开展的一次高原灭鼠活动,灭鼠面积13.8万亩,上万名牧民群众投放灭鼠饵料达69吨之多。如此大规模灭鼠、投毒的量如此之大,引发了诸多环保人士和学者的质疑。且不说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和它可能的收效相比,经济上是否合算,单从生态上讲,这一片草地上还生活着60只藏狐、10只荒漠猫、15只兔狲,还有狼、棕熊以及很多猛禽。灭鼠大会战消灭掉的不仅仅是8万只鼠兔,鼠兔的天敌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被误杀的高原鼠兔是“好兔”不是“害兔”,不该对它们赶尽杀绝,需要另辟蹊径。尽管目前在理念和行动上有些严重背离,一些研究结论告诉人们:不该灭鼠;而工程实施的现实行动却在说:不灭不行。但保护自然生态,决不是盲目的行动,不能仅凭主观意愿出发。希望把鼠兔和它所在的生态环境作为一个整体,维持牛羊、草场和鼠兔的生态协调。“任何一件事,若是有助于维护生物共同体的完整、稳定和美丽,它就是正确的,反之则是错。”灭鼠运动是否该继续下去,也许“近代环保之父”奥尔多·利奥波德的这句话十分适用。
摘编自“新华每日电讯丨这是众生的地球!被误杀的高原鼠兔,它们是“好兔”不是“害鼠”!“,原载新华网客户端,作者吕雪莉,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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