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明

2022年7月某日，有人反映河南汝州市城市中央公园的云禅湖中，有类似外来物种鳄雀鳝（一种鱼），汝州市政府接到信息后非常重视，查证并积极部署防控治理。为抓获鳄雀鳝，7月15日园方组织捕捞，因水域面积大，水下情况复杂，捕捞无果，后决定排干300亩湖水（水量20万~30万立方米）使目标物免于游泳以利捕捉。历时月余排水，终让云禅湖来了个底朝天，可是鳄雀鳝并未现身。遂锁定不可直观看见的置于湖底接通上下游湖水的U型涵洞，据称涵洞长达100多米，内情复杂，拟采用消防救援人员携带氧气瓶的方式，继续安排进入涵洞实施抓捕。据最新报道，8月26日晚间一大一小两条鳄雀鳝被抓获。

由于涉及外来物种，又是抽干湖水抓怪鱼，这项工作一时间引起网友热烈关注，多家媒体进行报道，8月25日在线观看直播的网友达3300多万。从气氛和安排看，抓获鳄雀鳝志在必得，怪鱼也在劫难逃，诚如有报道预言：”那条躲在涵洞中的鳄雀鳝，最终被抓捕成功，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对此防控举措有肯定的，如认为“抽干湖水抓鳄雀鳝很有必要，不能让它成气候，如果等它繁殖了，那就成问题了。” “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鳄雀鳝作为外来物种，对于生态的破坏力“。也有质疑声，如“为了一条鱼，抽干整湖水，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抽干湖水围捕，真的有必要吗？” “为了保护生态而破坏生态是否可取？”，用网友留言作概括，就是：“为了保护生态，生态没了”。

这涉及到如何认识、对待外来物种或入侵物种的问题。宣传效果确实有，如“百度”显示近一周“外来入侵物种”“外来物种”“鳄雀鳝”等多个词条的搜索陡然上升，“鳄雀鳝”的搜索量是一周前的200倍。许多媒体结合报道也都介绍了鳄雀鳝的生物学特征、生态习性、入侵可能的危害以及在我国的分布情况、国家管理外来入侵物种的法规政策等。最后也确实抓到了，并做了无害化处理。但是不是要劳民伤财放空一湖水，甚至带氧气瓶进百米涵洞去抓捕，以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获全胜不收兵的气概，对待一个物种的若干甚至一两个个体，尽管它是外来物种或入侵物种，却也值得商榷。

放下正值夏秋之交湖水荡漾的美好时光，排干湖水的经济代价、社会观感及生态影响不说，就鳄雀鳝耸人听闻的生态危害而言，还都是一些说法而已。如媒体只报道近年来广东、广西、福建、河南、四川、江苏等多省份均有鳄雀鳝的野外分布记录，并未提及为害事实，也没有说云禅湖生态环境出现什么异样，更有专家认为云禅湖是人工湖，鳄雀鳝的破坏能力其实很有限。这就显得一系列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动作，必要性不够充分。还有人解释抓捕“主要是怕鳄雀鳝伤人“，人是可以主动防范的，老虎吃人，也不能见虎影就行抓捕呢。

外来物种是一个世界性问题，既有自然迁移也有人类发展事业的普遍需要。如联合国粮农组织认为，每个国家对作物基因资源的相互依赖程度平均是70%，即是说所有国家很大程度上都必须依靠其他国家的作物基因资源，才能保障本国人口的粮食安全。因此，《生物多样性公约》公约规定：“每个缔约国应致力创造条件，便利其他缔约国取得遗产资源用于无害环境的用途。” 这就是积极利用好国内外野生动植物资源为民造福、发展国家。现在讲促进全球化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物种自觉不自觉的全球化，应该是最早的。

如据研究，“世界上有四个农业起源中心区，即中国、西亚、中南美洲和非洲北部，现今重要的农作物和家养动物都源自这四个中心区。起源于西亚的有小麦、大麦、黑麦等谷物，蚕豆、豌豆、鹰嘴豆等豆类作物，卷心菜、胡萝卜、葱头等蔬菜，亚麻、油橄榄等经济作物，以及山羊、绵羊、黄牛等家养动物。起源于中南美洲的有玉米、马铃薯、红薯等粮食作物，刀豆、利马豆等豆类作物，西红柿、辣椒、南瓜、西葫芦等蔬菜，花生、烟草、棉花等经济作物，以及羊驼等家养动物。起源于非洲北部的有高粱、龙爪稷、珍珠粟、非洲水稻等谷物，豇豆、扁豆等豆类作物，咖啡等经济作物，以及家养动物毛驴。

“中国农业起源中心区为世界作出的贡献包括水稻、粟、黍、荞麦等谷物，大豆、红小豆等豆类作物，白菜、萝卜、冬瓜、莲藕、山药等蔬菜，茶叶、大麻等经济作物，以及猪、鸡等家养动物。”（中国农业起源研究的新思考和新发现，中国社会科学网 2019.8.20）世界如此大，不同的种质资源在不同的农业起源中心，试想如果没有大规模的农业物种交流，我们的食物会多么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