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方为主席国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COP15）第二阶段会议，正在公约秘书处所在地加拿大蒙特利尔市举行。据悉，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致辞表示，人类自身已经成为生物多样性大规模灭绝的武器，森林砍伐和荒漠化正使得曾经繁荣的生态系统变成荒地，土地、水和空气受到化学品和杀虫剂的污染，并且被塑料堵塞……他说，“我们对待大自然像对待厕所一样。”呼吁各国政府必须结束“毁灭的狂欢”。

包括人在内所有生物生存环境的恶化、物种的灭绝或面临灭绝风险，并非自然的发展和所愿，而是人为了一己之利千方百计改变自然的产物，如自然物质的扰动和减少，非自然物质的增加与毒化。就后者而言，古特雷斯形容人们像厕所一样对待大自然，还是很准确的，即以自然界为排泄废弃物的地方。不过，空气、水、土壤等环境要素污染，因直接威胁到人的健康乃至生命安危，人们越来越重视达标治理，也有技术支持，就像对厕所的定期打扫、除味、无害化处理排泄物，尽可能保持清洁卫生一样，自然也可连带受益。

而前者，即人对自然要素的资源化开发利用，导致自然物质大量减少，则表现为人类单向受益、自然单向净损失，众多野生生物痛失家园，是远比把大自然作为“厕所”更为糟糕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说，自然世界还远远赶不上厕所。根据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PBES）2019年的评估，人类活动已经改变了75%的陆地环境，66%的海洋环境受到影响，超过85%的湿地已经丧失，全球四分之一的物种正遭受灭绝的威胁。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2020年的评估显示，全球41%的两栖类、26%的哺乳类动物和14%的鸟类处于受威胁状态，全球生物多样性受威胁的形势还在持续恶化。

世界是物质的，首先是地域空间概念，多种多样的生物依赖于多种多样的空间才可立足生存发展，即适宜的生境、幸福的家园。常说土生万物，而土就是地球的表面，形态、成分千差万别，与此相适应便有了十里不同风的生物分布，成就了生物多样性。而人却一直以自己的需求和爱好，显著改造着大地，多样化生存空间经人为同一化后，原来生存于此的物种适应不了这种变化，无处繁衍生息，灭绝便成为不二结局。所以党的二十大要求提升生态系统多样性，是非常重要的概念。

人类到底需要多大的空间才能生存，如果不改变理念，把能开发侵占的地方都开发侵占了恐怕还是不够。保护生物多样性，人是理想主义者，更是现实主义者，说的与做的往往行驶在两条轨道上甚至方向完全相反的情况比比皆是。所以，2010年在日本爱知县举行的《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次缔约方大会，提出全球第一个以10年为期的“爱知生物多样性保护目标”后，尽管缔约方大会已开过4次正在开第5次，10年也早已过了，但“到2020年，避免已知濒危物种的灭绝”等20个行动目标，却没有一个完全实现的，也就不足为怪了。

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也就是人和各种自然生态系统、野生植物、动物、微生物物是生命共同体，唇亡齿寒，繁荣昌盛的人类社会这个无比辉煌的大厦，离开了繁荣昌盛的生物多样性基础，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必然会凋零倒塌，没有前途。所以，人类必须大幅度收缩自己的足迹，限制对大自然的作用范围，显著减轻对大自然不可逆转的影响。虽然我们有超强的能力，在局部似乎已经战胜了自然，到总体上自然仍然是不可战胜的，三年歼灭战以后不得不和夺人性命的新冠病毒共存，即是发生在最近的一个注解。为了大地风调雨顺，为了子孙后代能和当今的人们一样享用自然、拥抱荣光，我们须得谦卑再谦卑让着自然些。

从各个物种或大型哺乳类动物可以平均分享的地球表面可用性生存空间论，人类已经占领了太多的空间，即便不能腾退些好山好水好地方归还自然，那些边边落落让渡给自然总还是可以的。否则，如古特雷斯秘书长所批评的，继续热衷于向自然宣战和“破坏狂欢”，“似乎一心要破坏自然”，令各种野生生物痛失家园，缔约方大会开再多、提出再好的保护目标，也是枉然。